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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英同好请走:Eternal Blue and Red

SS淡圈中,目前此号为仓库。

撒加本命,隆撒不逆,瓶蝎强推。

【530爱之永恒/隆撒】教皇的画像 9(下)

画师的私密日记下。此更寻求的是对十三年前事的一种解释,或曰可能。鉴于作者是个老撒厨,你说我洗白也可以啦。但我想做的,只是对十三年间黄金们的生活状态作出合理的想象,以便推导出十二宫之战时他们每个人的心情而已。

顺便说一句,过去看同人文的过程中多有见将十三年间的圣域描绘得很阴暗甚至是靡乱的。作者并非不同意,但想探讨另一种可能。

此章以文中隆二迎娶老撒(大雾)的竞舟比赛vogalonga,和艺术家绘的“海之婚”仪式镇楼。图片来自pinterest



"Every year, the city of Venice ritually marries the sea."




vogalonga(2016年)现场照片


前文链接: 1~2  3~4  5~6  7  8  9(上)


艾尔扎克的老师让我好奇到了顶点,然而他还未出现,宴会厅内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动,山羊座黄金圣斗士修罗,一位黑色短发、棱角分明、气质如刀刃一般锋利的男子的到来,受到同僚们的热烈欢迎。

新客人似乎是沉默寡言的类型,然而教皇对其格外尊重,等修罗一板一眼地行完礼后还和他握了握手。

七点半,天彻底黑了,外面的街道喧哗不已。德里密来报告说竞舟首轮已经开始,黄金圣斗士们端着酒杯走到窗边,遥望夜色中照亮河道的两路彩灯,像龙一样向圣马可广场的终点蜿蜒。

“圣域的船由南船座四位圣斗士操桨,罗盘座掌舵,在第三轮下水。波塞冬的船由海马将军拜安掌舵,第四轮。市长那边传来的口信,请您约莫在十点钟到达圣马可大教堂前。”

德里密向教皇报告完毕,艾尔扎克插嘴道:

“恐怕这个情报已经不准确了。刚才拜安跟我倒苦水说,海龙抢了他的位子,所以我们这边是首席海将军亲自掌舵。”

黄金圣斗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致看向教皇。

“老大,那家伙……啊哈哈哈~~~~~`”

笑得最夸张的是迪斯马斯克。修罗一脸无奈。阿布罗狄撇着嘴:

“不就是个形式主义的东西,加隆那小子真是小气!”

艾尔扎克原本也和他们一起笑,忽然脸色一变,扭头朝门口看去。

宴会厅的大门再次打开了。一阵清凉的风从外面吹进来。

在已经十分闷热的初夏晚间,如此凉爽的风有点奇怪。

独眼的青年忽然发足狂奔。不知被何种力量驱使,我也跟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尽头,我看见艾尔扎克紧紧抱住一个人,哭得一塌糊涂。那人无声地站着任他哭泣,抬手放在他的绿发上。

奇怪的是,明明那么炽热的重逢,两人的周围却像漂浮着一层冰晶雪花,清冷的空气我隔得那么远都能感觉到。

过了好一会儿,艾尔扎克才抬起头,孩子气地擦着眼睛。那人似乎凝视着他的独眼,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摸了摸他的脸,两人有默契地并肩向我走来。

“乌切洛先生,你不是一直想见我老师吗?这位是水瓶座黄金圣斗士,卡妙。”

开玩笑吧!这么年轻!

我还以为能当艾尔扎克老师的人,至少得比教皇年长十岁。然而此人看上去跟艾尔扎克差不多,两人站在一起说是师徒,更像兄弟。

“幸会。”

水瓶座有着一头墨绿色直长发,容颜清俊,一双冰蓝的眼眸和细长的燕尾眉很有性格。就是很冷淡,惜字如金,我想我终于知道艾尔扎克那标准的法语哪儿来的了。

“谢谢你关照艾尔扎克。期待你的作品。”

大概因为徒弟的关系,他特别多和我说了两句话,走进宴会厅以后也只是和众人礼节性地点头致意而已。

教皇像对阿布罗狄一样,朝他伸出戒指。

卡妙躬身行了礼,执着教皇的手做了低头亲吻的动作,嘴唇却没碰到,那动作流畅优雅,好像这里是十七世纪凡尔赛的镜厅一样。

礼节完成后水瓶座却没有马上离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细长的酒瓶,托在他手中的瓶身还结着一层冰露。

“波尔多产的Chateau Lafite-Rothshild,我和米罗送给您的礼物。生日快乐,撒加。”

他的同僚听说有好酒,马上围拢来。迪斯马斯克调侃道:

“送礼物便送礼物,每年都要代那只小蝎子送,他又不知道……喂,阿布罗狄,什么时候你也对我这么够意思就好了!”

“又不是白送的。”卡妙面无表情地说,“这会儿正替我干活呢。”

教皇坐在红丝绒椅子里,微笑着听他的部下们胡扯,当即命德里密拿去开瓶,在座人人有份。

大家执了酒杯,正准备一起为教皇大人祝寿时,最后一名黄金圣斗士终于驾临了。

这人出场的方式更奇葩,竟不走大门,而是出现在窗外的露台上。

正在为大家斟酒的德里密无意间一瞥,吓得叫出声来。

露台的栏杆上,一位五官极具东方韵味、却长着一头毫无瑕疵的金灿灿长发的美人盘腿飘浮着,好像这里不是威尼斯而是印度的瓦拉纳西,窗下流淌的也不是大运河,而是圣河冈底斯,而他就是证得菩提的乔答摩·悉达多。

只可惜如此宝相庄严、近似神的人物,早已喝得微醺的黄金圣斗士们却不当一回事儿,嘻嘻哈哈叫他名字道:

“来得太晚了沙加!还不快点下来,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我又不喝酒、也不吃荤。”

金发美男子放下双腿,转瞬便进到室内。我注意到他的双眼是闭着的,此人十分清瘦,披着印度人常穿的那种白色长袍。

卡妙倒了一杯红红的大概是胡萝卜汁的东西,递到他手中,他挑了挑眉,却接了。于是五名黄金圣斗士,加上艾尔扎克、德里密和我,共同为教皇的二十五岁生日举杯。

 

大家一饮而尽后,阿布罗狄问最后一个到的沙加:

“你不喝酒、不吃荤,那你到底来干嘛?为教皇念经吗?”

“当然不是。”金发的黄金圣斗士,也是唯一不向教皇行礼却被默许了的客人,毫无惧色地走向宴会的主角。

“我是来确认一下,您体内另一个自我的生长情况的,教皇。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您承认吗?”

“是。”

教皇苦笑,却坦诚地答道。在座诸人闻之都沉默不语,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凝重。

在这样的缄默中,金发圣斗士走向画架,手连抬都没抬,画布便自行飘落。

我为教皇绘制的画像就这样,展现在客人们的面前。

 

自己的作品被一群人围观的场合我经历过不少。

然而自己作品被一群美貌如天神的精英围观的场合就不多见。

更别提这群人并非只会嘴炮的业内评论家,而个个是杀伐果断的战士。他们的沉默代表了什么我心中完全无从预计,那几分钟的煎熬真是一辈子无法忘却。

终于,以迪斯马斯克一声轻轻的口哨为信号,笼罩整个场子的低气压才被释放。黄金圣斗士们现出了淡淡的笑容。卡妙抿了一口红酒,修罗抱着双臂一言不发,那个美人阿布罗狄指间夹着一支不知何时拈来的玫瑰,举起轻嗅。

金发的沙加在离我十步开外的地方站着,此时竟将圣洁的容颜转向我,额前一点佛砂鲜艳欲滴。他的眼睛仍未睁开,好像除了肉眼之外另有一双心眼似的,带着了然于心的自信对教皇断言道:

“原来如此。这位画师很合适,撒加。我感到他在作画时并没有带私心和杂念,他本人对你不存先入为主的好恶,单纯以艺术家的美学视角来评判。这幅作品可以达到要求。”

撒加却显得很忧郁。

“我并不打算让它挂在那里,沙加。那个房间挂的是历代教皇的肖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以神之代言人的身份在圣域史上留名。我不过是一个污点罢了。”

这番言论立刻引起部下们反对。我听不懂他们在争论什么,可是显然,在场都是忠心耿耿拥护教皇的,尤其是巨蟹座和双鱼座。

“您已经守护了这片大地十年!”

“力量即是正义!请千万不要自咎!在生死相搏的关头,使用谋略和权力是必须的!我们虽然名为女神的圣斗士,然而十年来女神的庇护力并没有惠及我们!我们跟随的是您!教皇!”

水瓶座和山羊座虽不像他们那么激进,也表示:

“污点也好不是也罢,您作为教皇君临圣域、统治大地十年已是抹不掉的事实,您的画像挂在那个房间是理所应当的。”

等他们都发表完意见,那个沙加老神在在地补上一句:

“你总说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真是如此吗?撒加。老师蹲在五老峰十年沉默不语,但我的眼睛不会被蒙蔽。前教皇,真的没有给你留下什么?”

撒加叹了口气,文不对题地回答:

“等迎接女神回来后,我希望以双子座黄金圣斗士的身份下葬,请你们在座各位满足我这个心愿——算是你们跟随我这么多年,我的唯一一个私人请求。”

 

在他们说着沉重话题的同时,外面的热闹程度却达到了今夜的巅峰,德里密出去打探了一圈,回来报告说,圣域的船和波塞冬的船都杀入了决赛,尤其后者,目前以遥遥领先的成绩,准备向冠军王座发起最后的进攻。

教皇看上去似乎比艾尔扎克还要高兴。虽然我从未见过他大笑、大哭、大怒,诸如此类激烈的情绪,但此时他唇角勾起的笑容似乎比我之前看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发自真心、难以自控。黄金圣斗士们立刻起哄说要去现场看看。

说走就走,他们的身影在一道道金光中瞬间消失了。正当我傻愣着站在空荡荡的宴会厅里的时候,艾尔扎克拽住我的后领,在一阵寒冷的龙卷风卷过全身后,我们已站在圣马可广场上。

这里是运河进入大海、河道最开阔的一段。竞舟组委会沿河搭了足足十里的临时看台,人们早已举着彩旗和鲜花、准备好礼炮和香槟,翘首盼望着参赛船只的到来。

很快,在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中,我们看见一只尖头小船划破夜幕,乘风破浪,向终点全速冲刺。

被称为“Vogalonga”的长途划船赛,是海亲节(即耶稣升天节)最后一场狂欢,选手们坐在彩色的小船中,像古老的威尼斯水手一样手划木桨,经过威尼斯大大小小的水道,差不多绕城一周,最后在开阔的大运河口一决胜负。

然而那只淡蓝色的小船,就像海豚一样,迅敏、灵巧又优雅。船上隐约可见有四名划桨手,四支木桨整齐划一。令小船在夜风呼啸的水道上如有神助,甩开后面追逐者一大截。

船首站着一个人,穿着短打,与大海同色的长发飞扬起来,如同一面旗帜。

混在人群中的黄金圣斗士们看到他,都笑得前仰后合。

“来了来了!”

“你看他那副拽样!大蟹!这根本是作弊嘛!”

“就是啊,要是得不了第一名,我建议再扔水牢里去!”

“要是输了,老大就得和别人结婚,不用你们扔,我看他不一头栽悬崖上撞死!”

“哈哈哈……”

“话说那船叫什么来着?”

“我记得起了个超级臭屁的名字。”

“哦不是,拜安告诉我,改了。”

胜负已分。淡蓝色的小船利箭般穿过终点线,长长的飘带触到了那位舵手的胸口,他一把扯下,顶端的气球发出啪啪啪啪的爆破声,以此为信号,满街人欢叫着打开香槟的礼炮,鲜花彩带满城飞舞。

广播员用甜美的声音宣布:

“获得本年度Vogalonga冠军的是,第530号船,‘双子星(Gemini)’号!”

 

后面的“海之婚”仪式,老实说现场乱得像个灾难。成千上万威尼斯人、外地游客,穿得稀奇古怪戴上花里胡哨的面具,推着搡着想要一观“威尼斯总督”的风采。有人知道他是教宗陛下的客人、以威尼斯市长朋友的身份来做嘉宾,当场指出来,便开始谣言满天飞地说他是个稀世美男子。

到后来景察不得不在仪式台周围设下了一道隔离线。黄金圣斗士们容貌太扎眼,纷纷很有自觉地把他们的老大独自丢在台上活受罪,一个个不知溜哪儿去了。艾尔扎克要和他的朋友们汇合,我只好请求他带上我。

于是在参赛船只云集的码头上,我见到了艾尔扎克的朋友,也就是“双子星”号的水手们。

和圣斗士一样,他们都是一群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穿着统一的海蓝色短打。名字分别是:拜安、伊奥、卡萨和苏兰特。

那个舵手我没看到。艾尔扎克问:“那家伙跑哪儿去了?”,少年们都笑得贼兮兮的。

“你问新郎官啊?迫不及待地等候吉时去了。”

仪式开始时我们终于想办法挤到了看台前面,就在隔离线的下方。

冗长的仪式就不赘述,“威尼斯总督”的风姿得到了在场观众的交口称赞。他们纷纷赞扬他挺拔的身姿、端庄的举止,极具古典神韵、犹如王者一般的风度。服装和面具也受到好评。当然观众们并不知道那些都是教皇本身的装束,还以为是化妆呢!电视媒体对此的报道是:

“这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原汁原味的‘海之婚’仪式,这次的演员可谓最大的亮点。”

直到最后一个环节之前,艾尔扎克和他的朋友们看得无聊,快要睡着了。然而“双子星”号舵手的登场,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他们毫不留情地开启吐槽模式,比起黄金圣斗士们的挖苦有过之无不及。

“喂!看哪!今天的海龙可真是人模狗样!”

“算了吧,哪有啊?结婚穿个短打,像撒网归来的渔夫一样。你说雅典娜的教皇会不会嫌弃得不肯嫁啊~~~~”

“连音乐都没有,吵吵嚷嚷的,不能忍。”

“嘻嘻~~苏兰特快上去吹个小夜曲……”

“干什么干什么,你想几万人倒地呼呼大睡嘛?”

“要我说老大肯定巴不得那样。那么多人看着,他和教皇只好都戴面具,不能接吻怎么办?”

“啊哟~~~~你不要把老大的心思说出来啊!”

“圣域教皇会害羞。老大每天都在抱怨他对象是个不诚实的人。”

“快看!戴戒指了!”

 

我们伸长脖子,果然看到身穿白色长袍的教皇面前,单膝跪着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男子。撒加取下右手的戒指,戴在那个男子左手无名指上。

仪式完成了。按照解释,海神尼普顿即波塞冬,接受了威尼斯总督献给他的礼物,在未来的一年中,将保佑这座海之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圣马可广场对面,五彩缤纷的烟花冲天而起,教堂的钟声响成一团,将人们的视线和游走在仪式现场的聚光灯,吸引到新的景观上。

于是只有我和“双子星”号的少年们目睹了,在仪式台被阴影罩住的那个时刻,舵手反应迅敏地跳起来,同时拉掉他和教皇的面具,搂住对方的腰狠狠地吻上去。

两个嘴唇交缠的青年,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蓝色长发缠绕在一起。

那一刻电光火石般的,在我脑海中快闪的画面突然被逻辑连贯地串了起来。

海神遗址露台上的黑衣人。

画小像时潇洒恣意的模特。

被收入教皇挂坠中的小像。

立于船首乘风破浪的舵手。

 

以及这艘船,为什么要叫“双子星”号。

 

光怪陆离的信息、亦真亦假的幻象,比那天晚上的美酒更令我晕眩,当我在威尼斯的狂欢夜中醉卧街头、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时候,仪式台上的两个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在又深又甜蜜的梦境中沉浮,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眼皮,外面天色微明。

我的朋友,拉文纳主教阿尔丰斯·弗雷坐在床头,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我睡了多久?”

撑着沉重得跟铅块一样的身体勉力坐起来,我感到头颅像被谁狠狠殴打过一样,略动一动就钝痛难忍。

弗雷连忙扶住我,让我靠躺着,还给我后背塞了一个靠枕。

趁他忙碌的空隙,我才有功夫发现环境的不协调感。

“啊!这是哪里?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我记得睡过去之前,我明明跟艾尔扎克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为了庆祝“双子星”号的夺冠而在酒吧痛饮。

就算烂醉如泥了被人抬回家,也应该是在圣马可广场那个旅馆、我睡了两个半月的小房间里吧!

难道……

我一下子跳起来,床头床尾地乱摸一气。

没有!什么也没有了!

我的心迅速地沉下去,背脊阵阵发冷,我抓住弗雷的肩膀,追问的时候太阳穴不停地抽搐:

“阿尔丰斯,您告诉我,他……教皇呢?您知道我说的是谁,对吧?啊?”

弗雷用那种同情的目光,沉默地看了我很久,看得我心都快冻结了。

不,如果此刻从他嘴中吐出的是一句:

“乌切洛,您疯了吧?什么教皇?哪里有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我一定会疯的!!

 

所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弗雷先让我答应平静下来听他说,然后命仆人给我端一份素汤来之后,才温柔但是肯定地告诉我:

“冷静下来,乌切洛。教皇走了,他回雅典去了。是他的随从,一个叫艾尔扎克的少年把喝醉的您托付给教廷在威尼斯的事务官。但是那位事务官见您睡了两天两夜都没醒,吓坏了,打电话联络我,我马上赶了过来……今天是第三天了,您知道么?”

睡了三天三夜……

原来如此,回想那天教皇的言行举止,我开始明白这是早已计划好了的一场撤退行动。一夜之间,那些我曾亲眼见过、听过他们谈笑风生的美貌如神的伟大战士们,在阳光再临威尼斯之前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他们从未到过这个城市一般。

圣马可广场的旅馆,现在纵然我有力气赶到那里,恐怕也是丝毫痕迹也找不到了吧?

譬如朝露、譬如光阴,给我等凡人留下,只是一些传说、一段回忆。

 

等等,回忆?

蓦然我发现一件令人惊异的事:教皇并没有抹消我的记忆!

是的!他的容貌、他的微笑,他温柔地拍我的肩膀的力度,至今还储存在我的大脑之中。以及只有一面之缘的黄金圣斗士们。双子星号的水手们。还有关照我的两位少年朋友:德里密和艾尔扎克。

感谢上帝!我没有将他们忘记!

也许我的表情,又是哭又是笑,眼泪糊花了整个脸,掉落在汤里,弗雷以为我脑子坏了。担心地说:

“您没事吧……都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叫您去画什么画像!主啊!请宽恕我!帮助我的朋友吧……”

我打断了他。

“您在说什么?阿尔丰斯。我现在很幸福啊!我要感谢您,因为您,我才得到了人生最珍贵的一段经历!”

弗雷表情恐怖地望着我,大概以为我已经彻底没救了。过了片刻,他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似的,说道:

“对了,那位送您回来的少年,还留下了两件东西,说是教皇给您的。”

“什么?快拿来给我看!”

 

于是这两件东西,才促使我下定决心,一五一十记录下这段记忆。

其中一件,正是我为教皇绘制的那幅无面罩的画像。

当我将那幅不知被谁细心包裹好的画像拿在手里,隔着包装体会它熟悉的分量和画框形状时,我是伤心欲绝的。

有充分理由认为:教皇不满意我的作品,将它退还给我。

然而看到第二样东西,我才明白原委。

那是一封教皇写给我的亲笔信。我现在将它全文抄录于此。

我相信十几年、数十年、甚至百年之后,或许那时我早已不在人世。

然而只要圣斗士的传说仍在这片大地的某个时空流传,必有人,会将这封信及其携带的秘密带回那个属于女神雅典娜的国度。

到那时,我画的肖像亦将会重见天日,真正发挥它的价值。

 

 

尊敬的乌切洛画师:

 

很感谢您为我工作,绘制了三幅出色的作品。两个月来与您朝夕相伴,期间的快乐和融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知道,从十年前开始我就再也无法这样,在阳光下和什么人正常地相处、说话了。从这点来说,威尼斯给我的救赎,纵然只是短短一瞬,带来的幸福和满足感,恐怕您是难以想象的。

幸福对我这种罪孽深重的人而言,早已遥不可及。为了严厉地鞭策自身,我本来是拒绝一切光明、交流和笑容的,然而我的部下、朋友,和世间唯一的亲爱之人,他们仿佛不能容许,所以一直以来,我活着、坚持着,就是为了至少有一点点补偿他们,余下的,就是静静等待完成使命的时刻来临。

画师先生,您的画像太美化我了。

在这个看似眩目的肉体之下,隐藏着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美好的灵魂。

昨晚请您参加我的生日宴,是希望您看看我们圣斗士中真正的精英,他们青春、活力、聪颖、美貌,纯洁地侍奉着女神雅典娜,为了守护大地的和平和正义、保护弱者,他们个个都不惧献出年轻的生命。

被他们围绕着的我,不过是一个虚妄的幻象,其内核,早已在十年前,被私利和贪欲染成一团漆黑。

您信仰的宗教里,不是有关于“七宗罪”的说法吗?

我想,要是您知道了我的真面目,或许会觉得那就是对“七宗罪”的活生生的解释吧。

讽刺的是,这样的我,出于对某位前辈的承诺,不得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戴着沉重的王冠、无机质的面具,扮演着受万人臣服的高高在上的形象。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呵呵,这也算是对我的一种惩罚吧。

照那位前辈的说法:

“是你自己招惹的,那么按照你的性格,你会一板一眼的做到最好吧。”

 

这些繁琐的、在我看来根本没什么必要的仪式化手续里,有一项,便是要留下一张画像。

是的。在被我这个篡位者谋刺的前教皇留下的遗书里,他像是早已料到会发生什么似的,提前写下了对我的惩罚:

他要我戴上他的王冠、穿上他的袍服,代替他统治圣域,在当时还很年幼的我的同僚们一个个成长为健康、强大的战士之前,我要独立支撑起那个没有神明护佑的国度,扮演“神的代言人”,兢兢业业地完成本该属于他的工作。

这就是对我的私欲、贪婪和野心的惩罚。

而这张画像,是他对我的一种授权。也是一种监视。

在所有的使命完成之后,他要我的画像与先代教皇们并列,作为对我所做所为的一种检验,让圣域的史官和后世的圣斗士们做出评判。

是荣耀还是耻辱。这些评判本身已经非我所能控制。

但是这张画像本身,无疑是对我尊严的一种损辱。

有了它,我的行为再如何颠覆,亦不能称之为一种革命,而不过是神明和先代教皇计算好的合法化程序的一环而已。

有了它,纵使我再如何大逆不道,最终亦不可能真正地成功。我和我的双子星座,就像神明手中起舞的一对傀儡。

 

所以。画师先生,最初我是抗拒这张画像的。

然而到威尼斯来,我的心境就像被清澈的海水洗涤了一般,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中间有我的部下、朋友,以及您的影响。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我唯一牵挂的人,在我死后他仍可能拥有另一片天地。

威尼斯的大海与星空,或许比希腊更适合他。

画师先生,感谢你为他画了那张小像。欺骗一位艺术家的行为是不明智的,所以我还是告诉您好了。

只有在您画小像的那段时间,做您模特儿的不是我。是我的孪生弟弟。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们就像神话中的狄俄斯库里兄弟一样,从小在双子星的照耀下成长,被赋予了同样的强大力量对我和他来说并非幸事,因为他必须作为我的影子活着。

一直以来,他和我都拼命反抗。然而反抗的结果是,我堕入邪道,差点失控杀死了我的弟弟。

现在,他终于逃出那个牢笼了。我很高兴。我这一生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您为我绘制的我弟弟的小像,我会携带在身边,直到我下哈迪斯冰地狱的那一天。

谢谢。

 

现在,我只有最后一件事要麻烦您。

这幅画像,我考虑了很久,不打算让它现在就和那些已经化灰的前代教皇们放在一起。

也许正如我的部下们所说,我的力量尚未衰竭。既然神明认为我将成为叛逆者,那么这场生死之战,我就以命为赌注,全力搏杀一次,有何不可?

哪怕死,我也要死得有尊严。像个真正的战士一样。

至于后世的人们,请对“双子座撒加”而非“伪教皇撒加”做出评判吧。

 

这样的话,我想请画师先生暂时代为保管这幅画像。为此我保留了您的记忆,我相信,您会保守全部的秘密。

以十年为期,会有人到您这里来取走这幅画像。

当然,虽然我已支付了您全部费用,作品的原创权力永远属于且只属于您一个人。等约定期限过后,如果它被圣域遗忘,是毁弃还是深埋,皆取决于您。

 

虽然我没资格说这句话,还是愿我的女神雅典娜保佑您!

 

您真挚的

Gemini  Sa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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