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文。
CP:牧绅一 X 仙道彰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这个文。虽然是为了存档,不过你们喜欢的话我也很高兴哟2333
这一话有点对不起阿神。请喜欢神宗一郎的读者不要看哟!请相信这绝对不是原著中那个神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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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话
绅一,你今年高中毕业,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有想过未来的人生规划吗?
是的,父亲。
你是家中长孙,从小到大,爷爷最寄予厚望的就是你。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嗯。
很好。那我等着看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作为家业接班人,这是第一步吧。
我明白,父亲。
仙道,你今年也高二了,明年就要考大学。有想过未来的人生规划吗?
考大学?……好像还是很遥远的事呢。
你还真是不操心呐。那,至少告诉我,大学你想在哪读?你父亲的话,肯定是希望你回东京学医罢?
确实是有那样的约定。不过,以我俩现在的关系,那种约定遵不遵守谁也不会在乎吧?告诉你真心话哦牧学长,我很喜欢神奈川,可以的话我还想在这里念大学呢!
还是那个湘南男孩的癖好吗?
噗~~~学长你真是醋缸子。其实湘南男孩的话,我这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嘛!
……///
啊,学长你又晒黑了?脸红也看不出来呢……好痛!唔,说起来,学长课业那么优秀,海南大学的保送名额肯定是囊中之物咯。
你怎么知道。
学长皱纹那么多,一看就是学霸的样子……痛痛痛!别把我敲傻了啊我还要努力考海南大学呢!
!!真的假的?
我是认真的啊。感觉和牧学长一个球队的话,也许会登上我篮球人生最辉煌的巅峰呢……
……只是为了篮球?
不然你以为……唔!
……再问一遍,只是为了篮球?……
……唔~~~嗯、嗯~~……(你给我机会回答了嘛)
事业、家庭和爱情,一个成功男人的三要素。平常之辈也未必善能平衡,更何况牧所面对的这种棘手状况:
一个未必能得到社会和家人认同的恋爱对象。
一份沉重而无法推卸的家族责任。
撇开其他问题不谈,现在光是择校就给他带来了很大烦恼:
祖父和父亲对他的期许是考取东京大学的金融管理专业,毕业后可视情况出国进修,也可直接进入家族持有股份的银行实习,相信以他的能力,用不了五年就能接替父亲,成为家族事业的支柱。
可是面对仙道的憧憬,他却犹豫了。
他想留在神奈川,陪恋人读大学、打球、看海。如果身为控球后卫的自己,精妙的传球和助攻能让仙道的天才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和他一起登上篮球生涯的巅峰,那种幸福感,只要想象一下就能令他兴奋得颤抖。
可是海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势必无法让严格的父亲满意。没有了学业和事业上的筹码,往后要让父母接受他的恋爱关系也会难上加难。
牧是一个理性主义者。虽然对这样一场恋爱投入的程度有点异乎寻常,但是在思考大局问题上,他还没有被冲昏头脑,保持着超出他那个年龄的成熟和冷静。
经过慎密的权衡,他的头脑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实施是从拒绝海南大学的保送名额开始的。
11月末,随着新一轮入学考试和招生面谈的到来,篮球界有名的“学霸·帝王”牧绅一的动向再次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据可靠消息说:牧不仅谢绝了包括本校直属海南大学在内数所名校的推荐名额,也没有如大家猜想的、成为一心一意要进军东大的“顶级应考生”中的一员,而是填报了几所东大以外的综合型名校,其中有国立的、也有私立的;有篮球较强的、也有篮球方面默默无闻的。这位学霸兼体育特长生的打算令人摸不着头脑,要说他所填报的志愿有什么规律的话,那么就是这些学校都在东京周边,离神奈川比较近。
“原来牧桑恋家啊……”
因为全国大赛而结下深厚友情的少年们,在聊天软件上专门建了一个群,这个时期除了篮球,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三年级的入学去向了。
大荣学园的土屋淳很失望,因为最近那届IH总冠军赛和海南大附属交手,他对牧的印象非常好,得知牧放弃了东大,还以为他会选择国立大学排名第二的关西名校京都大学呢。
“土屋你别傻了,关东人那样自大,在他们看来只要不是地处东京,再好的名校也是不屑一顾的。”
丰玉高中的南烈尖锐地指出。他自己因为成绩不佳,选择了以篮球特长推荐进入大阪的一所名校。
这种语气令常诚高中的御子柴异常不满。
“牧绅一又不是你,成绩好,家又在神奈川,干吗要到关西那旮旯混啊,我要是他我也选东京的学校!”
当少年们因为地域问题差点吵起来的关头,幸好有自称“牧绅一青梅竹马头号死党”的诸星大出来丢了一颗重磅炸弹:
“我说你们都别瞎猜啦~~~以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跟阿牧的交情,我打赌那家伙既不是有地域偏见也不是恋家——根本就是为了恋人的缘故留在神奈川来着。”
恋人!!!
这一下炸开了锅。等牧有空再上那个群,刷到这一天的聊天记录时,哭笑不得地看到满满几屏“对牧绅一恋人的(不靠谱)猜测和(无责任)吐槽”。
什么“与中年人匹配的美艳熟女”啦“大叔口味的大凶罗利女”啦“学霸青睐的眼镜文艺女”啦“恋家者最爱长发善烹饪淑女”等等等等。
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因为牧没有报考名古屋大学而心怀私怨的诸星大。
我的品味,有这么俗嘛?
开始得意地想着等一切麻烦搞定后,要带着恋人到诸星面前吓他一大跳的牧,后来一想又觉得根本没必要,苦笑着摇头,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复习资料上。
快点打进全国赛区罢,仙道!
如同牧所料想的,陵南的比赛顺风顺水,在突破第三轮后,他们只要再胜一场,就将获得与湘北争夺决赛权的资格了。
在牧绅一启程前往东京参加几所志愿高校的入学考试和招生面谈的第二天,正在站台上观摩翔阳比赛的仙道,遇上了一个既意外又属意料之中的人。
“你好,仙道。”一样高挑的少年从背后打招呼道。“这么早就开始做准备有必要嘛,也许你们根本没机会和翔阳交手呢。”
仙道回过头,微微一笑:
“我们都是比较未雨绸缪的人吧,神。或许确如你所说,真正需要做好准备是你们吧。看这情况,翔阳势如长虹呢!小心别让这势头折了海南卫冕十七年的王冠。”
神清秀的脸庞微微变色。仙道只做没看见,转身继续津津有味地看比赛。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场上球员的表现。
“话说回来,藤真前辈似乎不在呢。”神张望着板凳区,翔阳今日只派出了二队迎战对手,岂止如此,王牌兼教练的藤真健司压根连脸都没露。
“啊?”仙道不在意地说,“这种比赛根本不用藤真前辈出手吧?升学考试在即,三年级能够在重要赛事出场已经不容易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神笑了起来,“前几天听说到东京参加招生面谈去了,好巧不巧地我们牧学长也面试同一所学校,两人在特快上碰到了,真是的就算被称作‘双璧’,没必要高中的最后关头也冤家路窄么。”
“牧学长……和藤真学长,面试同一所学校吗?”
“哦!是哪所学校来着?”神做出搜索记忆的表情,“……K大?”
K大。
只有仙道知晓,在牧申请的几所学校中,真正是他志在必得的,惟有这所K大。
“呐,仙道,我推掉了海南的保送。”
“是准备冲击东大了吗牧学长?哇~~~不愧是优等生!对我这种人来说望尘莫及啊东大!”
“如果你能把上课睡觉的时间减少一半,我相信东大对你来说肯定不是‘望尘莫及’的,仙道。——不过我不打算考东大。”
“啊?为什么呢?以学长的优秀,考取最顶级的名门绰绰有余呀。”
牧侧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怎么说呢?东大的氛围不是我喜欢的。何况仅论专业的实力,在其他学校也有不亚于东大的选择。”
“比如?”
“K大。”
K大是一所本部位于东京的私立大学,论综合实力排名,它虽落后于东大、京大等国立大学,但在东京地区的私立大学中拥有悠久的历史和良好的口碑,如今各行巨头企业的高管层中,遍布着K大毕业的校友。
“真正促使我下定决心的,是这个哟!”牧还摁着仙道的后脑勺,让他看一份宣传资料。上面写着:
K大神奈川新校区将于年底竣工,包括牧志愿报考的经济管理学院在内的几个专业,将成为头一批迁入新校区的住客。
“你不是想留在这里读大学吗?我在K大等你!”
当时感动得仙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为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就是牧绅一填报入学志愿的最简单、最纯粹的理由,而仙道,他的恋人,是现阶段唯一知道这个理由的人。
牧学长,我可以有这样的自信吗?
就算知道你和你曾经憧憬的藤真学长报考了同一所学校,就算你没有告诉我你们在电车上碰巧相遇。
不管有多少意外,我依然相信我是能和你共有未来的那个人。
没有什么言语和挑衅,能够动摇这个信念。
“怎么?你们的相田君好像这次情报不足了呢。”
“大概罢……”
微微眯起湛蓝的眼睛,仙道双手插在裤兜里,对神宗一郎耸了耸肩,
“在我看来,也不算是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吧。”
恰好终场的哨声吹响了,翔阳以大比分淘汰对手,突破第四轮,率先获得了和海南大附属争夺决赛权的资格。
明天就是陵南的第四轮赛,接着下个星期六,就是陵南(不出意外的话)和湘北、海南和翔阳的殊死决斗。
做了个“决赛见罢”的手势,陵南队长丢下海南队长,潇洒地朝体育馆出口走去。
“啪沙————砰!”
描绘着优美的抛物线朝篮框飞去的球,很遗憾地撞到框沿,弹了出来。
堪堪下落的瞬间,一个跃起在半空中的身影单手将球托住,轻轻一推,丢进了篮框。
神宗一郎大口喘着气,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那人影走到他面前,俯身递过一块毛巾,担心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神学长?已经练了将近600球了呢,超负荷练习的话,准确率下降那是必然……”
“少啰嗦!清田!”
有点粗暴地打断一年级后辈的善意关怀,神将吸去汗水的毛巾往地上一扔,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又朝三分线走去。
清田信长皱了皱眉,走过去劈手夺下了又要出手的篮球。
“神桑!!”
神的短发已经完全被打湿了,整张脸如同暴雨天的窗玻璃一样哗哗地往下淌着汗水。流汗并不奇怪,但令人无法忽视的是汗水遮掩下惨白的肤色、干裂的嘴唇和发青的眼圈。
清田一把抓住神的胳膊,将他拖到休息区的椅子上。然后叫来一个一年生,让他去自动贩卖机买一些饮料,自己却翻着神的运动包。
“你消耗得太厉害了,神桑。还是喝点功能性饮料,补充一些点心吧,我记得以往神桑总是会在包里放一些饼干之类的……”
“……别管我了信长。我就是没休息好,今天手风不顺而已。”
“只是今天而已吗?!”这么一说清田倒火起来,“你已经连着一个星期状态失常了啊!训练的时候心不在焉,射篮命中率下降,练习赛被人轻易截球,高头教练虽然不说但他已经盯上你了!”
“我知道!!不用你一条一条提醒!”
眼见神又把脸埋在双掌中,清田停下翻包的动作,蹲着平视他的头顶。
“对不起,前辈,我不是故意要叫你难受的。前辈接手球队,第一场就是和翔阳这样麻烦的对手生死战,失去了三年级学长,前辈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但是比起这些来,前辈的心理状态更重要!”
拉开手指,清田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神空洞的双眼。
“到底怎么了,神桑?这不像是你。”
不像是我……吗?
回家的电车上,清田为了逗前辈开心,不停地耍宝卖乖,但神依然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的魂不守舍,急得小猴子抓耳挠腮的。
车到中途上来几个穿着外校制服的高大男孩,兴奋地说着昨日刚结束的冬选预赛第四轮。
“果然还是陵南强啊!连箕轮那种老牌劲旅都毫无悬念地干掉了。”
“是曾经连续五年咬住海南大附属不放的篮球名门箕轮高中吗?”
“比分是126:87,相比翔阳的战绩,差值好像小了点。”
“你在说什么呀,翔阳那边除了藤真,下半场一队的几个核心都上了,陵南这边可是从头到尾以一年级为主力。”
“仙道呢?他没有上场吗?”
“没有没有,这家伙除了第一轮和第二轮打了两场控卫,往后就一直坐冷板凳来着。”
“保存实力吗?这下子对上湘北可有的看了。”
“湘北这次会陷入苦战吧?陵南的球风变化很大,尤其是外线,那个叫青野的分卫不可小觑啊。”
“才一年级就连续命中四发三分球,天赋惊人呢……”
垂头默默听着的神,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笑。
天赋?
高头教练总是说:射篮根本没有天赋,要想提高命中率,只有拼命地练习、再练习。
因为身体能力无法胜任中锋的神,于是每天在队友们都回家之后,再加练外线射篮500个,日复一日,终于成就了传说中的神射手。
任何位置、任何时间、任何角度,出手必中,且是那种手感上来了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类型。
他没有湘北的三井寿那种天生的球感,完全是靠积年累月的练习,让篮球这个外部道具、与身体的感觉彻底融为了一体。
如果真的要说秘诀的话,恐怕只有一个:
在酷烈的比赛中,越是不去计算,命中率越高。也就是说,出手的瞬间,大脑完全放空,根本不去在意投得进投不进,甚至眼睛也不必成为瞄准器,只需要凭身体的记忆完成那一连串抛射的动作。譬如行云流水。
这种“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是射手的最高层次,其实就是注意力空前的集中。
一心不乱,不存丝毫的杂念。
可是,自从做了那样的事后,他已经没有办法做到心无杂念了。
神对于牧的倾慕,始于一年级的那个夏天。
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倔强的男孩子理所当然地被助理教练从备选中锋的名单中剔除出去,并告知如果他一周之内无法展现出其他球队需要的才能的话,那就主动提交退部申请算了。
是当时刚刚开始打后卫的“怪物”牧,给了不知所措的男孩一个建议。
“做得到吗?做不到,那就退出吧。”
一周之内,外线射篮三万个。
在手酸得几乎举不起来的男孩背后,带着残酷又有些恶作剧的笑容为他矫正姿势、以及最后两千球一直陪着他、充当防守角色的,也是牧。
后来神问牧:在那么多面临劝退的后辈中,还有身体条件比我好的人。为什么牧学长就肯定我能行呢?
牧咧嘴笑笑说:
“我没觉得你行啊!是你自己证明了你行。”
换了衣服准备走之前他又说:
“你的射篮虽然还不成熟,但姿势很好看。”
没有人知道,就是这句无心的称赞,成就了神奈川县手法最优美的射手——神宗一郎。
那柔软又美妙的曲线,动作流畅到令人毛骨悚然,入框的一瞬,仿佛时间也为之静止。
在神的心里,其实是只为了一个人展现的。
尽管痴恋着牧,神从来没有想过让牧知道他的恋心。理由很简单:如果因此受到了厌恶,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那还不如一辈子烂在肚子里,至少还可以享受作为最佳搭档的一切:默契的目光、信任的微笑,一起战斗斩获胜利的欢呼、拥抱和泪水。
对于内向又细腻的神来说,已经意味着无上的幸福了。
到了秋季的国体合宿,他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可以喜欢男孩子的。其实感情方面真的很迟钝呢牧学长,以为把对藤真学长的在意掩饰得很好,在旁观的神眼中却是一目了然。
不甘心呐。
可是不得不承认,藤真学长那种个性强头脑又好的美人,确实是可以和他并称“双璧”的存在。
发现这个秘密并没有让神改变默默守候的初衷,因为牧的暗恋很快无疾而终了。然而神万万没想到的是,一段更真实更热烈的恋爱很快降临到牧的身上,主角依然不是自己。
等他醒过神来,牧学长已经变了。
用篮球部队友们私下里八卦的话来说:成熟冷静得过了头、活像打了十七年高中篮球的“帝王”牧绅一,总算有了捡回某些与实际年龄相符的少年特质的趋势:
比如在课间休息时偶尔会莫名其妙地傻笑啦;
训练完也终于有拎起包一溜烟跑得没影的一天啦;
被某人目击躲在体育馆后门握着手机煲电话粥啦;
偷偷请教隔壁女篮部长(一个身材相当火辣的姑娘)哪家店的甜品最好吃啦;
练习中“噼噼”的短信提示声一来就迫不及待地刷开然后黝黑的脸泛起红晕啦……
蛛丝马迹经过整理,在深受信赖的神射手宫益的证词对照下,海南篮球部上下早已默认了一件事:
牧老大肯定交了女朋友,时间大概是IH结束到九月份开学的暑假期间。
目前正在热恋中。
这些极其崇敬牧、甚至可以说对他又怕又爱的队友们,心照不宣地,谁也不去戳破、打扰牧的恋爱。在他们想象中,那个能让牧老大露出那样幸福笑容的恋爱对象,肯定是和他匹配的、温柔又聪慧的姑娘。他们只要等着某一天,牧牵着她的手堂堂正正地来到他们面前,稍微放肆地捉弄两人一下(毕竟机会难得)然后齐刷刷喊“嫂子!”就行了。
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可是错了啊!你们都被骗了!
神宗一郎咬牙切齿地想道。
你们哪里知道,永远也不会有那样一天。
这是相当费解的。之前窥破牧对同样是男生的藤真的暗恋时,根本不曾体会过如此激烈的抗拒情绪,为什么换了那个人就……
也许是那一天目击的景象,对神来说,太突如其来、也太有冲击性了。
那是联合训练的头天下午,神约福田出来,本想避开众人,找家僻静的咖啡座和小学时代的同窗叙叙旧。
他们只点了两杯饮料和一碟小食,并没有打算吃得太饱。一方面高头和田冈两位教练定的训练量太大,激烈的运动后除了补充水分暂时什么也吃不下。另一方面,根据合宿安排,头天的晚饭由学生们分工合作、借用下榻处的食堂自己烹饪,算是一种拉近两队球员关系的交流活动。
神和福田分到的任务是洗碗和清理餐厅,所以在晚饭开始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溜到镇上找个地方聊天。
小镇的商业区很小,咖啡座对面就是大型超市,周围洗衣店、药妆店、英语教室、书店等满满地挤在一条街上,神和福田一边喝冰咖啡,一边欣赏窗外的街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忽然在大型超市口出现了两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啊!是牧学长和仙道。”
作为两队的负责人,他们被赋予了采购食材的重要使命,拎着四个大袋子里面装着供五十多名饥肠辘辘的生长期男孩填饱肚子的食物,就算是身强体壮的牧仙二人也愁眉苦脸。
“感觉好欺负那两个人呢!连个帮忙的一年级也不让带……”
神笑着说,“喂,阿福,要不我们去帮一把?”
“不必吧。”福田瞄了窗外一眼,“越野刚要跟着一起来,仙道那家伙自己说他们搞得定。”
“是吗……”
当时神还挺疑惑,自从开始洽谈合练事宜后,他不止一次听陵南的球员抱怨他们的队长懒,这么积极还真是不符合他的个性呢。
后来神才明白,那两个人其实是故意单独出来的。
现在路口只剩下仙道一个人,站在街角刷手机,四个购物袋都堆在他的脚边。
大约过了五分钟,牧绅一推着辆自行车从超市后方绕出来,那辆大概是问某个食堂大妈借的女用自行车与他魁梧的身形形成奇怪的搭配,引得神不由一笑。但牧并没有走到会合地点,中途他似乎是被哪家店铺的招牌吸引,把车一停,走了进去。
那是一家手工冰淇淋店,花花绿绿的招牌对成双成对的情侣游客颇有吸引力。这个时段客流量不大,所以牧进去几分钟就出来了。
手上拿着一个绿色、黄色和白色的三球冰淇淋甜筒。
啊咧,连咖啡也只喝清咖的牧桑,什么时候也吃那么甜腻腻的东西了?
但这显然不是他给自己买的。右手举着高耸如山峰的冰淇淋,左手推车,牧难得笨拙而局促地,走到仙道面前。
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的少年,一向懒散而满不在乎的面容,仿佛瞬间被这五彩缤纷的惊喜照亮。
神宗一郎下意识地低头啜着吸管,可他已经分辨不出嘴里的液体是何滋味,理智告诉他不要再看了,视线却仿佛被粘住了似的挪不开。
他听不见两人的说话声,只看见仙道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笑,有好几次他把那只甜筒伸到牧嘴边,都被牧拒绝了。
如果只是不喜欢吃甜的缘故,为什么牧学长你的脸都红了呢……
过了片刻,大约是察觉时间不早了,牧跨上自行车,四个购物袋前面篮筐里放一个、两边车把各挂一个,仙道则抱起最后一个,灵巧地跳到后座上,把鼓囊囊的包裹往车座和自己身体之间一夹。
牧单足点地,正在努力控制因为后方重量加剧而又摇晃起来的车身。冷不防一条手臂绕上了他的腰,像被吓到似的,牧一回头,被伺机而待的冰淇淋糊了一嘴。
常被人说“面容老相”的高中生,此刻又是炸毛又是发烧,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
那个坏蛋却开心地笑着,仗着身高凑过去,直接把自己恶作剧粘上的奶油舔得干干净净。
两个男孩的唇尖,在残夏依旧灼热的阳光下相遇。
只是很短很短地的一瞬间,立刻分开了。
这只是恋情的萌芽,需要鼓足勇气的试探,亦需要小心翼翼地呵护。
然而对于神来说,这个吻却在他心里种下了嫉恨的萌芽。当他终于把混乱得嗡嗡作响的脑袋冷凝下来时,那两个人已经消失了。
玻璃杯的咖啡一滴不剩。对面的福田还在冲窗外发呆。
神叹了口气。看阿福的表情他就知道,他们同病相怜。
那天之后,神做了很多事。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像一个失足掉在泥沼中的人,陷得越来越深。刚开始他也会给自己找理由:在神奈川高中篮球界这种你死我活的激战区,对竞争对手未雨绸缪地做一些“场外措施”并不罕见,这些内幕,没有哪队比称雄十七年的王者海南更清楚了。
但是这种假公济私的理由,根本无法消除不光彩的行为给他带来的罪恶感。往往午夜梦回、独自坐在窗前睁着眼睛等待天亮时,他就会很恐惧:
这样下去,如果海南十七年的声誉一朝毁在自己手上,别的且不说,他要怎么面对始终用那样温柔的目光鼓励着他的牧学长?
他难道能理直气壮地告诉他:
我是为了打败陵南,才找了那些不良、给他们钱、叫他们跟踪、偷拍你和仙道,不仅往仙道学校寄照片、还差点打断仙道一条腿?
所有这些事情,只因为仙道是陵南的王牌,而我是为了海南的胜利?
这种话,他说得出口吗?
十六岁的神,他根本不是什么坏孩子,学习成绩优良、待人亲切有礼,深受篮球部队友的信任和热爱。
做了这样偏激的事,只是因为他恋得太痴了。
现在令他踌躇的是,他手中仅剩的一张底牌。
到底要不要打出去……
“兹~~~~~兹~~~~~兹~~~~~”
搁在清田腿上的运动包震动了两下。小猴子翻了翻侧袋却没找到,只得打开主拉链,在一堆汗臭的衣物和毛巾下面掏摸。
“找到了!哎!已经挂断了?”正要把手机递给神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啊咧?神桑你的手机是深紫款的吗?”
被神一把夺去手机,清田还在困惑地摸着脑门。
“难道我记错了?……”
这款手机是au公司专为学生开发的平民款,颜色鲜丽深受年轻人喜爱,当时海南篮球部的好几个队员都买了同款,大家还相约各买不同的颜色,凑成海南队旗的标志色。
清田恍惚记得,当时神买的是白色,而牧绅一因为不爱鲜亮的色调,买了最深的紫色,刚好海南的主色调也是紫色。
“你记错了。”
神压根不去打开翻盖确认来电,直接把紫色的手机往兜里一塞,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清田疑惑地瞄了一眼神学长的口袋里露出来的“coverse”限量版手机挂链,只觉得那东西看上去好眼熟。
“信长,我想起还有点事要办,这就下车了。”
“哎~~~神桑!你的包!”
神背着包,手插在制服口袋里,走在并不是很熟悉的街道上。
他竭力克制,甚至狠狠地责骂自己卑鄙,身体里仿佛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在争吵,快要把他撕裂了。
白如天使的小人说:你在干什么啊!真的那么喜欢他的话,他的幸福不是最重要的吗?考哪所大学、和谁谈恋爱也好,只要他快乐,在旁边默默守候的你就该满足了不是吗?
黑如魔鬼的小人则一脸嘲讽:得了吧!你那副伪善的面孔让我恶心!真要是那么无私的话,听说他放弃了海南的保送去考K大,你紧张什么?他丢了手机,你偷偷捡起来藏在包里每天上学带来带去,等他着急地来问你借钱还贷款买新手机的时候你又是何等的嘴脸!一边惋惜地说“牧学长手机丢了?那可太麻烦了,喏,我有五百块钱,学长赶快去买支新手机,不要让女朋友担心哟~~~”一边却躲在厕所里又恨又解气地看着他的恋人给他发来一条又一条短信。
他们好像在吵架。那个号称“天才”的少年发过来的第一条短信是深夜12点,那是一条有点试探、有点调情味道的短信,便是神这样没有经验的男生,也看得出他们肯定是“做过”了。
往后的两三天里,仙道又往牧的手机里发了大概几十条短信。奇怪的是神虽然不想看,但他结果每一条都看了,牧的手机没电了,他就用自己同款式的手机充电器给充了电,继续看。
到了第五天上,仙道不再发短信。周末,神去看了陵南的第一场比赛,在场外碰到牧,看他那愉快的样子,他知道他们已经和好了。
后来牧买了新手机,这支手机注销了,但发件箱的短信往来他早已保存下来。
因为罪恶感导致心烦意乱,球场上的状态也直线下降,神好容易说服自己,不要再做那种事了,甚至一度想把这只手机还给牧学长,把事情和盘托出,向他道歉。
谁知和牧约好的那天,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牧兴冲冲地拖去体育用品商店,说是让他帮着参谋买新球鞋。
神知道牧一直穿“锐步”,可以说是锐步的固定粉丝,然而那天他却在匡威的柜台转来转去,看了好几双都不满意,直到售货员说有一款新的限量版预计下周到货,牧看了图册,两眼发亮,马上写下了尺码和邮寄地址,付了订金。
那尺码,神敢打赌,绝对不是牧学长的号。
做成了生意的店家很高兴,尤其是得知两个男孩都是十七年代表神奈川高中出赛的海南篮球队的成员。便对他们说:可以在其他小型用品中任选一件,免费赠送。
牧想了想,指着橱窗里的一款黑色护腕,说:就要这个吧。
那是一款颜色非常别致的护腕,黑色的底面上嵌着几条紫色的镶边。牧说:我皮肤太黑,戴着不好看,神你试试?
然后看着神白皙的手腕上的护腕笑得一脸傻样。
从体育用品商店出来,牧请客神吃烤肉,大餐当前,对面坐着的又是自己一直憧憬的人,然而神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牧学长。好吧,看在两年多来你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如此幸福、满足的笑容,我承认输了。输给了那个人,彻底地。
但是你们的恋情,真的能一帆风顺,得到童话般美好的结果么?
我不相信。
我的最后这一点不甘心,就交给上天来裁决吧。
神停下脚步,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左转是一排普通的两层居民住宅,神站在挂着“牧”的姓氏木牌的大门前,摁下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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